华裔士兵阿富汗离奇死亡牵动美国社会(组图)

上善若水 · 发表于 2011-12-21 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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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上善若水于 2011-12-21 23:51 编辑

美军为陈宇晖举行葬礼

　　美国纽约市警政厅首席刑事鉴识总顾问

　　19岁的美军华裔士兵陈宇晖（Danny Chen）10月3日在阿富汗中枪身亡，却并非死于战场。有证据表明他生前曾遭上级虐待。两个多月已经过去，美军迟迟不肯公布陈的死因，在纽约华社乃至整个美国社会引发关注。当地时间12月15日晚，纽约再次举行集会，要求军方尽快查明真相。

　　纽约集会悼念陈宇晖

　　当地时间12月15日晚六点，来自30多个团体的数百人在纽约曼哈顿下城陆军招募中心集会，然后一直游行到华埠哥伦布公园，在那里举行烛光悼念会。他们中有陈宇晖的亲戚、同学或朋友，还有来自各个族裔的支持者以及多位民选官员。大家手臂上系着白色丝带，手持蜡烛，很多人举着自制的牌子，口中喊着“争取华裔美国军人的权利”、“争取知道真相的权利”等口号。陈宇晖的母亲怀抱儿子的遗像，不停地掉眼泪。父亲手里举着牌子写道：“Where Is Danny Chen？！”（陈宇晖在哪里？）一位女孩念了她为陈宇晖写的一首诗，诗最后发出疑问：“What happened to Danny Chen？”（在陈宇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众人跟着发出疑问，场面非常感人。

　　美华协会纽约分会会长欧阳萧安在集会上说，希望军方能够尽快公布陈宇晖的死因，给其家人一个交代，否则将呼吁亚裔不要参军。

　　“他是那么热爱军队”

　　对陈宇晖的父母来说，这样的悼念活动已经不是第一次。从10月3日陈宇晖身亡以来，他的父母在纽约东村的狭小公寓里接待了一批又一批的来访者，有送来安慰的亲朋好友，有前来吊唁的华裔社区领袖，也有美国军方的官员送来需要签署的文件。白天的时候，简陋的小客厅里经常坐满了人，可每到安静的夜晚，悲伤总是汹涌而至。面对着儿子的遗像，陈宇晖的母亲很想弄清楚，在半个地球之外的那个尘土飞扬的军事基地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她失去了年仅19岁的独生子。“他是那么热爱军队，可这一切还是发生了。这太让人伤心了。”

　　陈宇晖的父母都是来自广东台山的移民，他1992年出生于纽约唐人街。陈宇晖的父亲陈炎桃在中餐馆做厨师，母亲陈素珍是服装厂的裁缝。从小陈宇晖就是一个默默无闻、循规蹈矩的好学生。他喜欢和兄弟姐妹或者在有限的朋友圈子里一起打电子游戏、看电影。最近几年，他还喜欢上了手球。

　　陈宇晖的父母说，儿子的理想是在纽约当一名城市警察“抓坏人”，并计划在此之前先在军队服役几年。因为担心当兵的危险性，母亲曾经试图劝说他放弃这个打算，父亲尽管犹豫，但还是支持他的决定。

　　新兵集训时曾被嘲笑

　　为了参军，陈宇晖从去年9月就开始锻炼体能。今年1月，正在纽约市立大学巴鲁克学院读大一的陈宇晖顺利参军。入伍后，陈宇晖首先在佐治亚州本宁堡军事基地接受集训。和其他的新兵一样，他在这里忍受着单调乏味的生活，经历了艰苦甚至残酷的训练，常常想家。从陈宇晖当时写给父母的信中可以看出，他对自己的身体是否足够强壮没有信心，把自己形容成“最弱小的那一个”。不过，他从来没有说过要放弃的话，还经常对一些训练课目表现出极大的热情，比如武器的使用。

　　在12月10日纽约美华协会为陈宇晖举办的追思会上，陈的一个表弟朗读了他写于2月27日的一封家书。信中说，“因为我是唯一的华人，每个人都叫我"阿陈"。他们每天会问我几遍是否从中国来，他们也会没有理由地用怪里怪气的声音叫"阿陈"。不知道这是如何开始的，但是最好还是不要理会它，但我仍然回答试图让他们开心。人们时刻都拿华人开玩笑，我已经没有多少笑话可以顶回他们了。我或者会再说一些训练的事，真的需要重新开始了，这几天写了太多信。爸爸、妈妈，我会尽力地不败于任何事，然后在4月回来。想念你们所有人。我发誓。”在场的人听到这里无不潸然泪下。

　　死于驻阿基地瞭望塔

　　今年4月，陈宇晖结束了在本宁堡的集训后回纽约度假一周，随后被派往阿拉斯加的阿拉斯加温赖特堡。8月12日陈宇晖受命出征阿富汗，所在岗位是局势动荡的坎大哈省的一个哨所，等级是列兵。

　　9月20日，陈宇晖曾通过“脸谱”给纽约的一个好朋友雷蒙德·林发了一条信息，“这儿实在糟透了，到处都尘土飞扬。”“可能5月或6月回去，谁知道呢？爱怎样怎样吧！”9月27日，林给陈回消息询问，“危险吗？”，却再也没有得到回复。六天之后的10月3日，陈宇晖被发现死于军营内的一个瞭望塔内，一颗子弹从下巴贯穿到后脑。此时距他来到阿富汗还不到两个月。

　　陈宇晖死后，美国军方调查部门一直迟迟拒绝公布死因。后来，一名美国军官向外界透露，陈死前可能受到过来自上级的身体虐待或种族侮辱。他曾经因为在洗澡后没有关上热水器而被六名上级从床上拽到地面拖行，背后皮开肉绽。陈还曾经遭受过带有种族歧视色彩的辱骂。此消息一出，引起社会一片哗然。

　　军方隐瞒陈宇晖的日记

　　尽管美国军方曾派人到陈家慰问，但没有透露任何相关调查的消息。对于陈的亲人来说，他在阿富汗的生活仍旧是一个谜。唯一可以寻找到的蛛丝马迹，是陈留下的日记。不过，美军调查人员只向其家人公布了所有日记中的三篇，而且扣留了陈的手提电脑等个人物品，令其家人十分不满。

　　在其中一页日记上，是一个画得很潦草的焦虑不安的卡通面孔，旁边有一行小字，“该发生的总会发生”。在另一页上是一些记录程序失败的笔记，比如“没有整理好武器”、“细节没有做好”等等。陈宇晖的亲人表示并不清楚这些日记背后的含义，而军方对日记其他部分的隐瞒更增加了他们的困惑。

　　家人绝不相信是自杀

　　在陈宇晖去世三天之后，一个军官告诉陈的父母说，调查者还没有明确这颗射向他头部的子弹到底是自杀还是谋杀。陈的亲友认为，军方的调查人员更倾向于自杀，而他们不会接受陈是自杀的结论。“我充分了解他，他不会自杀。”陈素珍用浓重的台山口音说，“我怀疑是有人杀害了他。”

　　陈的父母说，在整个服役期间，儿子一共打过三次电话，态度还是比较积极的。“我问他那边怎么样，是不是很艰难，他回答说，"我知道会很难"；我问他有没有被欺负，他回答说"将来应该会有"。” 就在出事前六天，陈还给父母打来电话，请母亲寄些肉干给他。陈的一位友人说，“他绝不是一个受别人影响就会看低自己的人，我完全不相信他会自杀。”

　　军方称已启动刑事调查

　　本报记者致电负责调查此案的美国陆军刑事调查司令部。发言人克里斯托弗.·格雷表示，针对此案已经启动“彻底的”、“深入的”刑事调查。他强调，军方非常重视陈的死因，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但是在调查结果得出之前，不会向外界透露任何消息。

　　尽管此前一直积极推动此事的美华协会会长欧阳萧安称，军方对陈宇晖的验尸报告12月底之前会出来，军方表示60到90天内会公布陈宇晖之死的调查报告。但格雷对本报记者表示，调查进度取决于取证的顺利程度等因素。他还表示，军方不仅要调查陈宇晖的死亡原因和方式，还要调查造成陈死亡的外部环境。

　　一些美国媒体试图联系与陈宇晖一起在阿富汗服役的士兵，但没有人回复，也没有人与陈的家人联系。陈所在军营的发言人也以案件正在调查中为由拒绝了采访。

　　死因蹊跷引发关注

　　10月7日，陈宇晖的遗体运回美国，全纽约州下半旗志哀。纽约市长布隆伯格在电台讲话中称，陈是为了保卫国家牺牲，永远不应该被遗忘。

　　由于陈宇晖的死亡原因蹊跷，再加上后来传出的死前曾被虐待的消息，这一案件在纽约华人社区甚至整个社会上都引起关注，一些主流媒体也比较罕见地对一名华裔士兵的死亡不惜篇幅进行报道。《纽约时报》曾于10月31日大篇幅报道陈宇晖之死，《纽约每日新闻》也曾于10月21日发表社论呼吁军方应有个交代。

　　陈宇晖父母生活在社会底层，又不会讲英语，美华协会纽约分会等华裔团体一直在推动军方彻查真相，尽早公布陈的死因。在强大的社会关注度下，当地政客也做出反应，国会议员韦莱圭兹、纽约州众议长萧华、市议员陈倩雯都公开向军方施加压力，呼吁如果的确有虐待或歧视现象，应该对相关责任人做出惩罚，给陈家人一个交代。12月10日，美华协会在纽约华埠孔子大厦召开会议，期间播放了陈宇晖的纪念短片，出席的政客、家人、亲友都希望军方尽快给出死因。

　　李昌钰将进行独立调查

　　美华协会纽约分会会长欧阳萧安对本报记者介绍说，陈死后分会给五角大楼陆军部长约翰·马休写了一封公开请愿信，并在公众当中征求签名，要求与马休见面，将就陈宇晖生前遭受长官凌辱和死因真相要求军方给予交代。信中说，“我们的小区需要军队保证子弟能够得到同侪及上司的尊重和保护方可参军，特别是陆军基地宿舍理应是一个与同袍安全共处的环境。”

　　当地时间14日，经过多方争取，来自陆军的两名高层代表托马斯·莱蒙特(Thomas Lamont)和托马斯·博思提克(Thomas Bostick)与推动此事的政客、社区领导在五角大楼举行了会见。美华协会纽约分会会长欧阳萧安介绍说，由于陈宇晖案正在调查中，会谈没有直接涉及陈宇晖。美华协会向军方提出三个最重要的要求：对军中种族歧视行为采取零容忍；对军官和士兵进行多元化培训；有种族歧视思想的人不应招募入伍。

　　欧阳萧安说，军方表示在1月第二个星期前，对这三点要求作出回应。美华协会另外还向军方提出25个问题，包括要求军方公布过去十年里有多少亚裔士兵死于非战事、投诉如何处理等，军方将在一周内回应。“我们不想浪费时间，如果军方不回应，我们将呼吁亚裔不要参军，直到军方作出改革。”欧阳萧安说。

　　另据欧阳萧安介绍，应美华协会纽约分会之请，著名华裔刑侦专家李昌钰将组织一个专家组，独立鉴定陈的死因，包括鉴定解剖报告、调查报告和其他物证。华裔骨科医生李华生(Wah Lee)也将加入鉴定团队。

　　链接

　　华裔议员的亲戚

　　军中受虐自杀

　　陈宇晖案已经不是美国军队中第一次曝出亚裔军人被欺侮的事件。今年4月2日晚，华裔海军陆战队下士廖梓源(Harry Lew)在阿富汗自杀，暴露了军队中种族歧视的冰山一角。

　　当天，廖梓源在营区当班时，两位下士命令廖梓源做伏地挺身等体能动作，其中一人用脚踩住他的腿，另外一人往他身上踢尘土。因不堪虐待，廖梓源当晚举枪自尽。自杀前他在手臂上写道：“关于自杀，也许现在有人会恨我，但从长远来看，这是一个正确选择。对不起，我的妈妈有权知道真相。”

　　毕业于圣塔克拉拉高中的廖梓源今年21岁，他的父母都是中国移民。由于廖梓源的表舅妈是美国联邦华裔参议员赵美心并且一直保持来往，他的自杀引起美国社会和赵美心本人的高度关注。

　　2004年美式足球明星提尔曼(Pat Tillman)战死沙场，后来才传出他是遭到同袍意外杀害，军方初时极力隐瞒事实真相。相形之下，廖梓源一案获得了更多重视。目前，针对廖梓源案的两个调查报告已于10月27日提交，赵美心表示将密切关注案件中是否有种族歧视的因素。此案审判将在今后几个月内进行。

　　分析

　　美国军营歧视的缘由

　　历史上，美军中亚裔士兵的比例一直维持在较低的3%的比例。相关专家分析认为，美国的亚裔家庭更愿意将获得高学历和白领工作作为获得社会认可的途径，而不是到军队去服役。而且，美国军队的高级军官中难觅亚裔的身影，也是阻碍亚裔入伍的因素。在陈宇晖在美国的整个家族中，他是唯一参军的人。

　　近些年，美国为了扩大兵源逐步放宽了参军条件。从2008年开始，美国开始招收外籍士兵，退伍时有可能获得美国“绿卡”甚至美国国籍，这对外籍人士来说颇具吸引力。2010年，美军中的亚裔比例提高到了3.2%，而这依然与亚裔人口在美国总人口中5%的比例有不小的差距。因此，美国军方很欢迎亚裔参军。

　　根据欧阳萧安提供的数字，在2009年大约共有3000名亚裔美国人在美军中服役。另据国会议员韦莱圭兹提供的数字，目前美国三军有35%的少数族裔。

　　中国社科院美国所军事专家洪源对本报记者表示，美国社会中存在种族歧视，就一定会折射到军营中，而且在军队中往往白人和有色人种的阶级差别更加巨大。实际上，直到1951年的朝鲜战争中，美军才把黑人和白人士兵混编，真正结束了部队中的种族隔离。几十年以来，可以说美国军队中的种族歧视越来越少，但一直没有中断过。

　　洪源说，近十年以来美军全球战事不断，参军风险增大，造成兵源短缺，士兵素质降低。“现在在美国，受过良好教育的白人大学生已经很少有愿意参军的了，很多参军的都是连高中都无法毕业、希望通过参军找到工作的差等生，个人素质、纪律、教养、作风都参差不齐，在战场的巨大压力下，他们更容易通过袭击、虐待、性侵犯等暴力手段来发泄。”洪源说，从某种意义上说，虐囚、欺侮少数族裔已经成为美国军队文化的一部分。即使抛开歧视的因素，欺负弱小也并非不是美国军队的传统。

　　美军中的歧视和虐待问题一直被隐而不发，其实为很多人所熟知。参与护送陈宇晖遗体的一名华裔退伍军人就提及他在军中曾受到的歧视和暴力对待。据统计， 2010年美军军中军人自杀的统计为陆战队37人，海军39人，空军56人，陆军300人。虽然自杀的并不都是由于军中虐待和歧视的原因，但是廖梓源和陈宇晖的死因不能不引起人们的深思。

　　在美国，虽然在政府机构遇到歧视可以提出民事诉讼，但是军队享有豁免权。军队有自己的军事法庭，然而，在军事法庭上要证明施虐方是虐待而不是“捉弄”并不容易，要证明被种族歧视，需要当事人出具证据，也是非常不容易的事。一名来自俄亥俄州的19岁陆军士兵，在2009年8月于伊拉克服役期间因不堪同袍虐待自尽，但涉案的两名海军陆战队士兵之后只被判处数月监禁，另一人遭罚款。第四名涉案士兵愿意主动申请退伍并作证指控其他士兵，而获得撤销控罪。

　　洪源说，虽然种族歧视在美国是“政治不正确”的行为，而且影响到军队的战斗力，美军对其采取的是“零容忍”的态度，但是在实际情况中此类案件却很难得到报告，造成了“灯下黑”的局面。相关负责人为了本部队的声誉以及本人的仕途，也会对此类“丑闻”进行遮掩，造成调查举证非常困难。因此，这类案件到了军事法庭上很难被定重罪。

　　本版文/本报记者　马宁

上善若水 · 发表于 2011-12-21 23:51

据美国国防部美军新闻处21日消息，美军方当天起诉8名在阿富汗服役的美军士兵，他们涉嫌虐待一名来自纽约的华裔美军士兵，并导致其死亡。

　　来自纽约的华裔美军士兵陈宇晖于今年10月3日被发现死于阿富汗南部的一个军营瞭望塔内。军方调查人士称一颗子弹从其下颚贯穿头部致其死亡。

　　美军新闻处说，丹尼尔·施瓦茨等8名士兵被起诉的罪名包括违反军令、玩忽职守、袭击和殴打他人、过失杀人等。这8人的行为被认为与陈宇晖的死相关。

　　现年19岁的陈宇晖来自纽约唐人街，父母为中国广东台山的移民。他今年1月参军，8月随服役的美陆军第25步兵师被部署到阿富汗南部。他的突然死亡在纽约亚裔社区引起愤慨，当地亚裔等少数族裔社团和一些议员敦促军方进行全面调查。美军方初步认定陈宇晖系因不堪战友虐待而开枪自杀，但迄今未给出正式结论。据军方披露的陈宇晖生前所写部分日记内容，他备受种族歧视，常遭战友的嘲弄和体虐。

　　陈宇晖之死是今年第二起华裔美军士兵因受虐待而死亡的案件。今年4月，21岁的美海军陆战队华裔士兵廖梓源在阿富汗军营放哨时因打瞌睡而遭到数名战友长时间辱骂和体罚，随后举枪自杀。

　　廖梓源来自加利福尼亚州，是美国国会女众议员赵美心的外甥。他的死亡引起美军方和政界重视，美海军陆战队10月底宣布，将把涉嫌虐待他的3名士兵送交军事法庭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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