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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9 1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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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一谈中华文明的特异性 (3)
(五) 双向脑人现象似乎独不见于中华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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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心理学家朱利安．杰尼斯在1976年提出双相脑人学说(Julian Jaynes, 1920-1997,
' M% w2 O5 f: l u9 e2 ]0 c$ |bicameralism)，认为人类主体意识是在三千年前左右才出现．此前的人类为双相脑
, P( g0 @. |0 i1 t$ {# ~人，右脑幻听，听到神的声音，然后传达到左脑，左脑执行命令。杰尼斯认为，梦
$ k. J8 a, i$ [3 W5 Y. D有主体意识梦与双向脑人梦之分，前者是主体意识的心路历程，可供日后回忆；后* e: w! }6 ~7 u" U2 d
者如同动物梦一样仅仅是一种意向的机械记忆，像我们记不起如何学会语言但会说# e- ]2 P; p3 C8 @1 t7 A, x9 Y
话一样。荷马史诗与圣经早期仅仅有所谓双向恼人梦的记载，做梦的人梦到神向他, ] ^8 L3 x; v* C5 d
们说话，向他们发布命令。杰尼斯引以为当时人没有主体意识的证据。" q+ g& t# Z& D' [/ L4 @2 x,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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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尼斯认为人类在一万年前建造神的观念，此后七千余年为双相脑人时代，近代三
& J# k5 S6 D0 W: D' j千年为主体意识时代。杰尼斯认为农业发明后，社会扩大，人们不能像以前那样随
+ G: s. W7 d& e! P9 A时都可以见到自己的领导人，听从命令。双相脑人现象应运而生，幻听到神的声音，' d8 T0 m+ g' V* G3 E
以达到协同行动的社会效果。杰尼斯广征博引，认为他的学说适用于两河流域、埃8 m& ]3 N% B( N
及、犹太、希腊、印度诸文明，也适用于南北美洲文明。8 n$ I% O! g( @+ ?8 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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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研究发现，中国是列外。例如，中国早在公元前1400年就有明确的主体意识记
6 ~3 s8 |# K& ]载，这就是《尚书》提供的材料。商朝甲骨文资料有明确的主体意识梦的记载。另
: X0 s. b; [2 _6 D4 @5 b外，中国六千年前即有用动物骨问卜的考古学证据。杰尼斯把问卜解释成双相脑人2 C7 f( Y8 G4 K6 p$ t; }& I, ?
向主体意识过渡时的一种现象，他们不能继续听神的声音，不得不问卜来寻求神的1 q( f4 r: s# P0 o% |
声音。所以作者提出，人类主体意识出现于四万年前，当时人类第一次大量制作工! e( a+ {. r# S x& ^, \
具与创造大量岩画。双相脑人现象是人类为适应不熟悉的二级社会而产生的，那时
# \6 [: U" e4 n) o9 K人类缺乏建造合理二级社会的理论与技术，只能靠盲目听从神意来协调统一行动。
& v% _* a" I. T2 t; h$ L0 u中国战国以前压根就没有出现过典型的二级社会。& i/ c- T' _2 g& [/ W. t V'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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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水利工程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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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 o$ g# c四大古文明，两河流域、埃及、印度、中国，都出现在大河流域，使人们想到水利
* w$ W/ I, \% J8 D工程在国家形成中的促进作用，即文明出现的水利工程学说。这一学说的重要阐述7 w, ~+ ]8 k; U& P1 w" e
人是魏特夫（Karl August Wittfogel, 1896-1988)。这一学说虽然有许多不足之处，
/ w- |, n- g% Q2 i水利工程在古文明早期发展中的作用不容否定。上四大古文明中，三个是灌溉工程，
2 d8 {0 G8 q; h' `4 I唯独中国是黄河泛滥的控制。近代考古发现，从奥尔梅克文明开始的中美文明有灌
7 ~9 [! s2 l1 z: }$ I溉系统；南美文明开始于沿海采集贝壳为生的人，当然用不着水利工程，但后来国
7 c% T" j6 ?0 [& Z+ ? j- @& y家出现后均有运河与灌溉工程，印加帝国即有大的灌溉渠道。从某种程度上说，在
5 A6 O- I. K9 q2 }3 X六大原生文明中，中国是唯一国家出现后长期没有重大灌溉工程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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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a9 d# X, |+ {/ ^( v黄河泛滥的控制与灌溉工程有许多不同，灌溉工程需要持续的协作与统一管理，而
. [ }2 z4 F1 I洪水是偶尔发生。如果说，国家出现在灌溉工程之前，灌溉工程有利于国家的加强
! A; M/ ?8 ^7 C$ B0 F与长久存在，那么，中国黄河泛滥机率太低，不足以提供灌溉工程对国家的促进作( C$ G/ W& ^3 N; w% a2 Y: z
用。第一次黄河改道发生在大禹时期，公元前2200 年左右，而下一次历史记载的黄
& _9 p, j% L4 b- F! W. _, U, v河改道在公元前602年。与这一记载相一致，大量的古代文献中很少提到治理黄河泛
3 m$ F2 e$ h1 O0 N滥的事。- H0 ? }* X- g( n$ l' @# y#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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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溉与控制洪水泛滥的不同还在于：灌溉是生产需要，而洪水泛滥是对生命的威胁，
3 t N8 D- Y8 T( B T' n在没有二级社会管理机制的情况下，后者更具号召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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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中华文明似乎是唯一没有地域限制因子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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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 p% n! C; B: c卡尔内罗(Robert L. Carneiro, 1927-)首先提出人类文明发展的自然屏障学说，即$ i4 T2 B$ w# W2 d' i
地域限制因子在文明发展中的作用。这种学说认为，战争是一种驱赶人类向四周扩, j1 W) s0 E. ^5 M# \ Y2 ~
散的办法，即如果你不向远处扩散，我就来攻打你啦。等人类没处扩散时，战争式+ `1 P9 m' {' }1 k% N
的暴力就有了长期存在的社会原因，也就是国家的出现。这一学说的另一表述说，让
9 ^. J8 K' N- J: r, y9 l那些摆脱国家控制而向周围迁移的人蒙受重大损失，导致生活水准的大幅度下降。
7 z, a, v1 j9 l" J5 m9 u7 E人们为避免蒙受损失而忍受国家的控制与国家带来的不平等。* p4 K" y [ @* [$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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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河流域、埃及、印度以及中美的墨西哥文明都以灌溉系统为特征，灌溉与否可使- k! [" _/ ~! Y4 U$ O& `0 d
农业产量有数倍的差别，而埃及尼罗河两旁都是沙漠，逃跑者可能要失掉生命。秘! y* M3 K: C% B- s. V
鲁文明最早出现在沿海地带，以采集海洋有壳鱼类为生，离开这一地理环境就意味
& N+ W* p. [. y K' ]+ G着丧失生活来源。所以它们都有所谓的自然屏障，而中华文明没有自然屏障，结果2 V2 P3 e u% P7 ]& W7 U7 ?: K
是他们不断的迁徙，到春秋时代，各国之间还存在大片荒地。战国时期的孟子还主
2 d6 m K! p$ m# a$ z$ ]8 [张用仁政统一中国，而他的这一主张需要农民的自由迁移。自然屏障即所谓地域限4 V, o, |/ Y. I7 o; ]
制因子(circumscription)。3 ?& c$ [' S, r7 ?: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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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古代原初社会式的超级大国与宗教信仰文化的原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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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以上种种原因，以人性为运转支柱的古代原初社会式的超级大国仅仅出现于中; h5 ? _) i) h+ H" `
国，未有出现于其他文明。 这里讲一讲我国宗教信仰文化的原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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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z. l+ Z+ M1 B两三岁的孩子认为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和他们一样，有同样的想法与需要，是一个充- R# t7 W! A `
满童趣的温馨世界，这就是泛灵论。他们会把自己的小枕头与大枕头放在一起，说，2 J- H- U! T& {. f, R \3 p6 x7 _
“枕头要找妈妈呀！”，即把大枕头看成小枕头的妈妈。在这样的认识下，孩子与( L2 l- e0 Q2 g( t
周围事物有情感的联结。但小孩子决不会像二级社会的成人那样，想象出一个需要0 n5 I! k3 R4 W3 L4 w1 T, r
自己小心伺候的神灵。与此相一致的是，原初社会与二级社会有不同的宗教信仰文
3 r4 E C, l% n5 R2 X; [+ y+ A化，原初社会里人与神相差不多，即人神同位，二级社会才强调人神不同。6 r9 Q0 C6 i1 c: V, g2 G&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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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初社会的宗教与二级社会的宗教有本质的不同，中国古代宗教更具原初社会宗教
& n0 @ b4 j; e; w& |1 x的特点。或者说，艺术、宗教、哲学同起源于人类面对内心与外在世界时的惊奇之
9 Q4 R- |* A, D$ ?9 o$ {心，而表达的方向与方式不同，同样达到超越现实的完美境界。原初社会的宗教和
1 |7 U2 N, [- P3 K' \+ A o7 E艺术一样停留在这种表达与自我超越的层次，宗教在原初社会的整合功能，也可理
" m( _/ v+ H& _7 k' v" h1 M解为原初社会深层意识层面整体性的一种表达。二级社会的宗教担当许多不同功能，* X1 O3 I7 W# v# B6 N
从个人到社会的方方面面衍生出许多意义来。 % `% z8 {) n" X: k& b8 m: ^,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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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与庄子对原初社会人神同位的现象都有论述。老子在《道德经》第60章中说，
8 }! _* U5 _# |8 J“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庄子在《缮性》一篇中说，
6 r+ U4 f) h8 L& A% y8 T“阴阳和静，鬼神不扰”。这可理解为人神同位，即神不高于人。老子接着又说，( T! _# j& Y+ M9 R9 }0 p1 J
“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这可理解为人类和周围事物的神灵有情感的联结，, k$ ^7 h6 S4 `+ h+ Q
即原初社会在心理与情感的深层意识层面上的整体性涵盖周围事物。二级社会的理5 p$ N/ c' R2 H, L9 X) {: H
性思维使我们失去了与周围事物情感的联结。5 t- H1 R( r4 w0 S+ w9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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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中国文明早期没有出现典型的二级社会，中国宗教很大程度上停留在原初社会
A0 U3 U; i( S5 O* K H; }$ x. b" E) \阶段，有很大的原始性，是中国古代缺乏典型二级社会的有力佐证。如像基督教，8 x& p7 _( W3 E; ?9 _/ i
相信一个监管人间一切事物的上帝；如像佛教，教给人如何摆脱人生的苦难；集体
8 n. c o, v2 N: s) ?宗教仪式教人们如何找回原初社会的深层意识层面的整体感等等，那是二级社会的% t1 v# y- E6 D
宗教特点。中国古代的宗教信仰文化缺乏这些特点，如我国人民至今缺乏象基督教 \% n% a' w0 M
每星期集体作礼拜的那种集体宗教仪式。我国至今尚流行的祖先崇拜更是史前图腾
2 t* W* G( z8 Z4 y: v文化的遗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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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6 o% ^ u, J; v. M$ G中国夏商周三代人们祭拜天、地、山、河流、云、雨、风、雪、日、月、星辰等等；
- E' t0 B8 S9 \/ v) ^两千年后的清朝都城北京四个方向建有天坛、地坛、日坛、月坛来祭拜天、地、日、
: v! ]8 t. h2 z月，都是泛灵论的体现。中国流传久远的祭拜山神、土地、城隍，不过对自己居住
. o3 a# s3 z" Y8 @1 U1 s地的一种尊重，把它们当成和自己一样来对待。据说欧洲人初到美洲时叫印第安人% e* z7 T- W0 w% T/ \
早春时期掘土挖地，他们回答说，“土地正在怀孕，怎么好惊动她呢？”和中国人& E1 @+ X5 V( @6 M: y
敬拜土地，属于同一理念。中国大多数人都佛、道不分，无非认为一切神灵都值得
; a8 g y6 y. q& j% l敬重；而到寺庙祭拜大多是个人行为，缺乏西方集体宗教仪式，说明中国人受泛灵# A6 R% ?* q: J, G: L
论影响，在深层意识中，与周围社会与自然环境的情感联结还没有完全消失。庄子
. [5 ^3 E; W. K$ h9 Q V# E认为，屎尿之中也有道，就是说道家学说也继承了这种传统，没有把世界分成二级2 r- g. B: ]2 J5 Y, b" z
社会那种高低不同的层次。2 E1 M2 W3 @3 j4 l
! q l5 y3 x2 j: |1 s
与中国古代原初社会式的超级大国相对，其他文明都以战争为主要特点。如果把雅
: T$ ]8 K% H) m$ b+ n利安人征服印度后产生吠陀文明考虑在内，包括西方文化远祖希腊与犹太两个次生* a# Z8 ], }# ~6 X1 y9 s
文明在内，两河流域、埃及、印度、墨西哥、秘鲁地区文明都以战争为特点。 战争
1 T$ B4 j R. Z4 {! `4 {文明的早期阶段需要一个威力无边的神作为社会凝聚力的来源，也需要一个可怕的
( q& q: ^8 E, _4 \6 T, i地狱留给那些挑战神权威的人。以神为中心的庞大的祭坛式建筑也成了这些战争文
# e: @3 H2 a. N明的标志，在浓厚的宗教气氛中，任凭二级社会机器摆布的人类所能做的只有膜拜' A% U3 D! `! L6 ] N
与赞叹，这正是妊育所谓双相脑人的社会环境。中国夏商周三代时期王朝担当和平
0 U2 D' s$ y' g n+ P与稳定的功能，缓解了战争的威胁，也使宗教文化长期停留在原初社会阶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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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09-11-9 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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