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卡车司机零距离：华裔卡车司机素质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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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开着卡车在北美大地奔驰已八年有余。跟着他的车游历城市乡村，欣赏沿途风光是我的宿愿，今年暑假终于成行了。我们从安省出发往西到BC省，从BC省南下美国加州，再由加州往东朝北回多伦多。这一趟经加拿大五省过美国十二州，车轮盖过了一万多公里。我的确观赏了沿途的好山好水、田园草原，见到了设计不同和规模各异的城市与乡镇；同时也看到了几十年不遇的干旱对农作物和植被的影响。更重要的是这是我第一次离卡车司机这么近，和他同吃同眠，生活在高大的驾驶室十二天。所以， 我想和大家来分享我对卡车司机的解读。
　　
; D2 W/ L+ w8 N, J6 ~- H卡车司机驱动地上的物流

5 {) d+ d6 l" I& v: {5 R- O0 I大海和我都很喜欢历史学， 所以从物流的来由说起。物流（Logistics）系统最早是在二战中美国军队围绕战争物资供应而建立的。当德国对波兰和苏联发动闪电战后，德军坦克每天推进几十甚至上百英里，但它的后勤运输却是落后的: 士兵靠步行，食品弹药主要靠马车运送。而美军一开始就把人员和物资的运输、配给作为一个整体系统。当美军到北非参战时，载重卡车把人员和物资及时运到战场所需的各个地方，对盟军战胜沙漠之狐隆美尔起到了重要作用。战后物流系统被逐步移植到现代经济贸易中，成为全球化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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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h1 H* S$ x, F( U今天的物流可分为水陆空三方面。因为人类主要生活在陆地，陆上物流是整个系统的起点和终点。卡车司机则是陆上货运和物流的主力军。美国货运总量约七成由卡车完成，可谓车轮带动美国经济，从而带动加拿大和墨西哥整个北美大陆的经济。卡车货运吨位(Truck Tonnage) 的升降反映经济和贸易的兴衰。当我们到Costco, Home Depot, Canadian Tire 等商场购物时，大到来自中国的家具小到南加州产的开心果都是由卡车送到商场的。细心的朋友可以看到在这些商场的后面或侧面有一些和卡车车厢(Trailer) 对接的库房。卡车司机所传送的物流更多的是我们看不见的原材料、包装材料，中间产品，半成品，回收品等等。卡车的车厢不但是个配送单位同时也是个流动的仓储保管单位。我们这次行车的任务之一就是把阿尔伯达的牧草运到洛杉矶港口，再海运到中东、中国和日本。大海乐着说：这些牧草喂养的牛羊一定是给达官贵人享用的。是的， 我想中国应该有人这样记载：“白求恩同志的故乡加拿大盛产牧草，卡车把牧草运到港口，牧草漂洋过海，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卡车再把牧草运到牧场，牧草饲养牛羊，牛羊营养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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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车司机是专业司机

一辆大货卡车有18个轮子(车头10个货厢8个)，长23米高4米，自重约二十吨，满载后可达四十吨，质量相当于一辆坦克或重型装甲车；速度一般是100-120 公里/小时，比坦克更快。所以，卡车司机是驾驶专家(他们拿的是A牌)。卡车司机有全天候行车的能力，能在风、雨、雾、霜、冰、雪等各种天气情况下，从严寒到酷热各种温度条件下，根据地形、路面、载重量和沿途交通情况等保持正常行驶和运送。8月6日下午我们加完油离开盐湖城时，室外温度摄氏42度；8月7日下午我们在15号州际公路穿过拉斯维加斯与加州之间的沙漠，室外温度摄氏47度， 因为爬大坡不宜开空调，所以驾驶室内也是47度，是够热的, 但享受这样的高温对加拿大人来说是多么难得。卡车司机还能在二十四小时的任何时间开车，由于夜间车流少、气温舒适，警察监管也少，很多卡车司机是开夜车的高手。大海告诉我， 开车本身是最省心的事儿。除了开车，开车司机每天要做工作日记；要和海关、卡车检查站的人员、沿途的警察打交道；还要与货主，装卸人员，加油站等等有交流。这对英语读写和口语水平都有较高的要求。比如，沿途卡车检查站用电子显示屏告诉司机是否开放，进站后同样是电子显示屏告诉检查结果，司机必须及时读懂并作出正确的反映。再比如，警察例行检查时要求司机解释行车日记，并问这问那，如果和警察交流有困难，警察可能给司机本人或所在的公司一张票。不论是美国还是加拿大，对于卡车司机的要求都挺严的，不能有犯罪记录，不能酒后驾车，不能超时疲劳驾车，不能服用毒品等等。


卡车司机还要有处理与开车无关的临时变故的耐心和能力。大海和我滞留在温莎海关的经历令我难忘。
; F3 A7 C8 f9 L$ S: Q美墨加三国有北美自由贸易协定，海关不收关税。一般的物品只需报关和通关：货主事先委报关行将卡车所载的物品通报海关，当卡车到达关口时，将货物清单与报关情况核对无误即可通过。海关检查的重点是走私品、毒品、其他危险物品。8月13日下午当我们从美国底特律来到温莎海关时却没能通过，尽管大海车上既没有毒品也没有武器。在二位警察引领我们来到温莎海关的卡车检查站。那里的海关警察个个穿深蓝色制服配着枪，态度严肃。我们下车后到了海关检查站办公室，大海把货运清单交给了一位女警察。她看了不到一分钟说: “你的报关资料不全，去找报关行吧.” 于是我们来到了离卡车检查站大约半公里的报关行。报关行的人靠卡车司机和货主谋生，不像警察吃税收，所以态度很好。他们花了近二小时准备了二十多页的材料交给大海说：去试试看，祝你好运；不过你们也许明天还得回来。大约六点多钟时我们把材料递给了那位女警察。她收下了并告诉我们加拿大联邦卫生部一周以前发布了新的规定：进口物品中如含有维生素，必须说明种类和含量，否则不能进口。“到楼上去等着吧，”她说。接下来我们在海关检查站二楼的接待室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那位女警察下班，但是没有任何结果。唯一令人欣慰是还有二位白人司机情况和我们一样也在等待结果。我们大约十二点回到卡车驾驶室，没洗澡没洗脸就睡了。
& L) a1 V! Z1 }# `第二天上午我们又回到了报关行。他们说能做的都做了，等吧。海关警察通知说材料已传真到卫生部驻多伦多的办公室，等他们的裁定。只有等了，等吧。我和那二位白人司机聊了起来。年长的那位五十好几了，九年前他所在的工厂减员他被裁了，化了六千加币拿到A牌；年轻的那位则是中学毕业后就学了开车。他们骂卫生部，骂海关，骂报关行，也骂他们自己。他们用的最多的是F：F开头，F结尾，中间还插几个F。这一天我听到了好几年才能从学生和同事那儿听到的F。我问他们：“当你在这等待的时候，你最需要什么？”年长的说： “好运!( Good luck)” 年轻的补上：“宽容的妻子 (and a forgiving wife).”诚哉斯言! 结果没有骂来也没有等来。我记得我们到Tim Horton’s 买了二次吃的，大约又是十二点回到卡车驾驶室，没洗澡没洗脸就睡了。
! @. O* t" }  s) X% k第三天我们等到中午还没消息. 大海不忍心我三天不洗澡，让我灰狗回了多伦多。当天下午海关通知他车上的几箱含有维生素添加济的产品不能通关，要马上退回美国。大海只好把车开回美国在离温莎不远的仓库卸了那几箱货，第四天一大早(8月16号)把能进口的货物送给多伦多的货主. 大海和他所运物品滞留在温莎海关五十多个小时是谁的责任？谁的过错？我无法回答. 但是, 我很清楚大海是无辜的。如果没有专业素质与职业耐心，那五十多个小时会更漫长更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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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专业卡车司机一年的收入是多少？我估算平均 6 到12 万加币，因人而异。大海说也有白玩的或赔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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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裔卡车司机素质高

前面提到的二位白人司机大概只有初中或各种的文化程度；而华裔卡车司机很多人是大学毕业，也不乏博士，硕士。大海认识的和在路上交流的卡车司机都是来自中国的大学生。他们是Overqualified。大海告诉我他干上这一行是他对开车有一种喜好和热爱。我想这是一方面。通过和他在一起十几天的生活，我也体会到了另一方面：妻子对他的关爱和支持是他能乐此不疲、坚持下来的巨大力量。每天早上，他妻子会打来电话，问问昨晚睡得好不好，天气情况，他所在的地方等等，每天傍晚妻子又会打来电话，问这问那，交流一天的生活、工作和所见所闻；当然，有时候是大海给他妻子打电话。这种例行的每天的相互的早请示晚汇报，给了大海无比的温暖和安慰，因为他一人出车在外，便餐路宿，离家千里万里。妻子帮他和公司联系，通报本次行程的进展，预告下次行程的安排；妻子还查询并及时通报沿途天气和柴油的价格等等, 等等。  
我也有幸旁听了大海和其他华裔卡车司机的交谈。他们谈行车的乐趣与体验，谈路途的寂寞与辛苦; 还时不时的比一比每天行车的里程和每英里的油耗 。在他们的话里话外我听到了隐藏着的痛楚。这种痛楚不是蒙冤受害的痛楚，也不是愤世嫉俗痛楚，而是怀才不遇的隐痛与心酸。是啊，你们是大材小用了。但何止是你们， 还有更多的博士，硕士，医生，老师在加拿大开叉车，开校车，开餐馆，开商店，送外卖，打杂工。几乎所有的移民都有屈才的隐痛。所以，当你们交谈时，当你们寻思时，请你们认识到是你们在提高卡车司机素文化素质，你们用不嫖不赌,不吸毒不酗酒的实际行动改变了卡车司机的社会形像. 也请你们认识到还有很多人想要成为卡车司机，还有的卡车司机没有车开. 最后，还要请你们认识到： 你们虽然没在中国当教授、主任、处长、书记，但你们也不用吃地沟油炸的油条、染色的馒头、有避孕药的海鲜， 不用喝工业酒精勾兑的酒和有毒牛奶；你们只需照顾自己的老婆孩子和家人，用不着担心二奶或小三；你们用不着为自己的升官晋级或孩子的升学就业去送礼行贿，一次又一次地跨过道德底线。 这是安全的生活，这是心灵的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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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401 上总堵车，放眼望着长长的车龙，当中有很多卡车。以前我心里老埋怨他们占了太多路面，挡着我的视线。现在，我对他们多了几分了解，多了几分尊重。